瑞豐(feng) 家具反傾(qing) 銷戰初告捷 “回歸算法”被判違法

來源： 法製周報

    “目前我們(men) 的反傾(qing) 銷訴訟還在等美國商務部那邊的動向,再決(jue) 定以什麽(me) 方式應對,後期怎麽(me) 樣還不知道。”廣東(dong) 省東(dong) 莞市瑞豐(feng) 家具公司相關(guan) 負責人告訴記者。

    整個(ge) 反傾(qing) 銷應訴過程中,瑞豐(feng) 家具保持一貫的低調,盡管該公司在美國反傾(qing) 銷調查中已獲得初步勝利———在最近中國東(dong) 莞瑞豐(feng) 家具公司針對美國商務部對其反傾(qing) 銷調查的上訴案件中,美國聯邦巡回上訴法院判定,美國商務部用以確定工人工資的方法,違反了美國國會(hui) 法律,法院不僅(jin) 責令其停止使用該方法,而且宣告商務部的相關(guan) 反傾(qing) 銷裁決(jue) 無效。

    “對於(yu) 中國企業(ye) 來說,這個(ge) 判決(jue) 意味著在未來的審理中,有可能大大降低工資成本,從(cong) 而降低反傾(qing) 銷稅稅率。”美國喬(qiao) 治城大學訪問學者餘(yu) 盛興(xing) 律師表示。

    而代理此案的律師則認為(wei) ,根據美國法律體(ti) 係,美國商務部還有向美國最高法院上訴的空間。

    東(dong) 莞家具的抗爭(zheng)

    前述瑞豐(feng) 家具負責人表示,應訴以來,瑞豐(feng) 已經將該作的都作了。

    這簡單的陳述背後,卻是瑞豐(feng) 家具乃至東(dong) 莞家具行業(ye) 長達數年的艱難的反傾(qing) 銷應訴。

    2003年7月,美國14個(ge) 州的27個(ge) 家具公司對從(cong) 中國進口的木製臥室家具提起反傾(qing) 銷訴訟。這些家具企業(ye) 組成“美國家具製造商合法貿易委員會(hui) ”,並以委員會(hui) 的名義(yi) 同時向商務部(DOC)和國際貿易委員會(hui) (ITC)提出,調查中國家具生產(chan) 企業(ye) 傾(qing) 銷行為(wei) 的申請。

    據記者了解,在美國負責反傾(qing) 銷調查的機構主要有兩(liang) 個(ge) ,一個(ge) 是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hui) ,另一個(ge) 是美國商務部。國際貿易委員會(hui) 負責調查和裁決(jue) 外來的傾(qing) 銷產(chan) 品是否對本國同類工業(ye) 造成了損害。商務部負責調查和裁決(jue) 外來的進口產(chan) 品是否有傾(qing) 銷行為(wei) ,以及傾(qing) 銷幅度是多少。商務部也裁決(jue) 有關(guan) 進口產(chan) 品是否低於(yu) 公平價(jia) 銷售,但也要由國際貿易委員會(hui) 裁決(jue) 有關(guan) 進口產(chan) 品對美國同類工業(ye) 造成了實質性的損害之後,才由商務部發布征收反傾(qing) 銷稅的命令,並由海關(guan) 執行。

    2003年12月,美國商務部開始立案調查中國家具反傾(qing) 銷案。同很多東(dong) 莞地區家具一樣,瑞豐(feng) 家具公司也在反傾(qing) 銷調查名單上。

    8月2日,應訴企業(ye) 成立“中國家具反傾(qing) 銷應對委員會(hui) ”,瑞豐(feng) 家具與(yu) 眾(zhong) 多企業(ye) 當場捐贈了90萬(wan) 美元的基金,作為(wei) 應訴“反傾(qing) 銷”時聘請律師團、遊說團等所需費用。

    經過與(yu) 法律界人士的商討,業(ye) 界決(jue) 定,針對美國家具製造合法貿易委員會(hui) 可能提起的反傾(qing) 銷訴訟進行無損害抗辯,包括東(dong) 莞、台灣等多個(ge) 地區的地區性家具協會(hui) 進行了積極的組織活動,全國共有125個(ge) 家具製造企業(ye) 應訴,但這在全國可能涉及家具出口的3萬(wan) 個(ge) 家具製造企業(ye) 中隻是一個(ge) 極小的比率。

    2004年1月,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hui) 初裁認為(wei) ,美國同類行業(ye) 因中國家具進口受到實質性損害,宣布初裁結果征收反傾(qing) 銷稅。

    6月18日,美國商務部宣布初裁稅率,其中瑞豐(feng) 家具獲得19.24%的稅率裁定。

    2004年7月底,美國商務部家具反傾(qing) 銷調查組入境,包括瑞豐(feng) 家具在內(nei) 的7家企業(ye) 由於(yu) 出口量占了出口美國的中國家具企業(ye) 的40%,接受了美方在初裁後進行的強製調查。

    盡管從(cong) 東(dong) 莞家具企業(ye) 、協會(hui) 至國家商務部認為(wei) 用替代國數據指控中國產(chan) 品存在傾(qing) 銷是不公平的,但美國商務部依然沒有考慮。

    2004年12月,美國國際貿易委員會(hui) 公布了對中國木製臥室家具的“反傾(qing) 銷”終裁結果。115家應訴企業(ye) 被定以8.64%的平均稅率,6家獲得單獨稅率,而未應訴企業(ye) 則被定以198.08%的高稅率。

    在這次家具業(ye) 反傾(qing) 銷中,美國的裁定使部分家具企業(ye) 產(chan) 品積壓、甚至停產(chan) ,一些原已出口美國的家具有可能因高額反傾(qing) 銷稅被退運,相當部分家具廠被“推到了一個(ge) 生死關(guan) 頭”。

    直到今年的5月14日,在瑞豐(feng) 家具針對美國商務部對其反傾(qing) 銷調查的上訴案件中,美國聯邦巡回上訴法院判定,美國商務部用以確定工人工資的方法,違反了美國國會(hui) 法律,法院不僅(jin) 責令其停止使用該方法,而且宣告商務部的相關(guan) 反傾(qing) 銷裁決(jue) 無效。

    在餘(yu) 盛興(xing) 看來,美國司法機關(guan) 的修正給了中國企業(ye) 一個(ge) 啟示,即企業(ye) 在應對貿易救濟調查時,針對美國行政機關(guan) 的不公正做法,可以考慮利用其司法機關(guan) 維護自身合法權益。

    致命的回歸算法

    世界貿易組織(WTO)關(guan) 於(yu) 傾(qing) 銷的定義(yi) 是:一國產(chan) 品以低於(yu) “正常價(jia) 值”的價(jia) 格出口到另一國,並對進口國相關(guan) 工業(ye) 造成了損害的行為(wei) 。對被裁定為(wei) 傾(qing) 銷的企業(ye) ,進口國可根據傾(qing) 銷幅度對其征收懲罰性的關(guan) 稅。

    如何認定正常價(jia) 值？著名國際商法律師苗壯向《法治周末》記者解釋道,一般來說,如果涉案企業(ye) 所在國具有市場經濟地位,進口國政府會(hui) 根據涉案產(chan) 品的內(nei) 銷價(jia) 格認定其正常價(jia) 值,進而認定是否存在傾(qing) 銷以及傾(qing) 銷幅度。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出口價(jia) 格高於(yu) 內(nei) 銷價(jia) 格,則被認為(wei) 不存在傾(qing) 銷;如果低於(yu) 內(nei) 銷價(jia) 格,則被認為(wei) 存在傾(qing) 銷。二者之間的差額即為(wei) 傾(qing) 銷幅度。

    “問題在於(yu) ,對於(yu) 中國這樣不具有市場經濟地位的國家,進口成員在對中國產(chan) 品進行反傾(qing) 銷調查時,會(hui) 認為(wei) 中國市場的人才、物產(chan) 等生產(chan) 要素不是在市場經濟下運作的,因此中國的價(jia) 格不能反映市場需求,這樣就可以采用與(yu) 中國經濟毫不相幹的第三國(替代國)的市場價(jia) 格來代替中國的內(nei) 銷價(jia) 格,比如用印度、巴西的價(jia) 格來代替中國的內(nei) 銷價(jia) 格,而不按中國產(chan) 品的實際成本計算價(jia) 格。”北京著名反傾(qing) 銷律師張濤解釋。

    苗壯表示,在某些情況下,進口國政府甚至會(hui) 選擇發達國家作為(wei) 中國的替代國。換句話說,就是以發達國家的市場價(jia) 格為(wei) 依據來認定中國涉案產(chan) 品的正常價(jia) 值。定出口價(jia) 格,正常價(jia) 值被認定得越高,被認為(wei) 存在傾(qing) 銷的可能性就越大,傾(qing) 銷幅度就越高。

    在美國對瑞豐(feng) 家具的反傾(qing) 銷案中,依據同樣的道理,如果計算出來的企業(ye) 工資越高,中國企業(ye) 被判定傾(qing) 銷的可能性越大,傾(qing) 銷幅度也越高。

    而正是由於(yu) 中國還沒有市場經濟地位,美國商務部通常用“回歸算法”計算涉案企業(ye) 勞動力成本,即通過納入包括大量發達國家在內(nei) 的所謂市場經濟國家的人均國民收入和平均工資水平推算出中國工人工資水平,從(cong) 而計算中國企業(ye) 生產(chan) 成本。

    美國商務部根據這個(ge) 算法算出的瑞豐(feng) 家具的人工勞動力成本是0.85美元/小時。而與(yu) 中國經濟水平相當的印度,計算出的勞動力成本卻隻有0.21美元/小時。這就意味著同樣的家具出口到美國,中國企業(ye) 就存在“傾(qing) 銷”,而印度企業(ye) 則不存在。

    在瑞豐(feng) 家具案中,美國商務部正是用“回歸算法”計算出工資水平,與(yu) 印度勞動力成本進行比較,認定瑞豐(feng) 家具存在傾(qing) 銷,立案調查。

    這種替代價(jia) 格計算的不公平,導致很多中國企業(ye) 本來不存在但硬是被裁定成反傾(qing) 銷、反補貼,有時候這種裁量標準是苛刻和無理的。北京反傾(qing) 銷律師張軍(jun) 告訴《法治周末》記者。

    而這樣明顯違反法律而且不合理的方法,美國商務部至今已經采用了12年。直到此次瑞豐(feng) 家具反傾(qing) 銷案件中,美國聯邦巡回上訴法院判定,美國商務部用以確定工人工資的方法,違反了美國國會(hui) 法律,法院不僅(jin) 責令其停止使用該方法,而且宣告商務部的相關(guan) 反傾(qing) 銷裁決(jue) 無效。

    據業(ye) 內(nei) 人士透露,在反傾(qing) 銷案中,因勞動力成本計算方法而被高估的反傾(qing) 銷稅率,可能高達30%以上。按照2006年至2009年美國對華反傾(qing) 銷涉案金額超過60億(yi) 美元的總數計算,僅(jin) 僅(jin) 因為(wei) 這個(ge) 政策,中國企業(ye) 被迫多支付的反傾(qing) 銷關(guan) 稅就高達數億(yi) 美元。

    在反傾(qing) 銷案件中,出口國是否具有市場經濟地位對涉案企業(ye) “會(hui) 產(chan) 生實質性的影響”,苗壯告訴《法治周末》記者,以印度政府最近對原產(chan) 或出口於(yu) 中國和以色列的某機電產(chan) 品所發起的反傾(qing) 銷調查為(wei) 例。同一家以色列涉案公司,其原產(chan) 於(yu) 以色列的涉案產(chan) 品的臨(lin) 時關(guan) 稅為(wei) 零,而其原產(chan) 於(yu) 中國的同一種涉案產(chan) 品的臨(lin) 時關(guan) 稅則高達90%以上。二者之間的主要差別就是,原產(chan) 國是否具有市場經濟地位。在沒有市場經濟地位的情況下,替代國的市場價(jia) 格往往高於(yu) 中國的內(nei) 銷價(jia) 格。這就是為(wei) 什麽(me) 在反傾(qing) 銷案件中,中國的出口產(chan) 品很容易被貼上傾(qing) 銷的標簽,被裁定的傾(qing) 銷稅率也讓很多出口企業(ye) 難以承受。

    中美戰略與(yu) 經濟對話5月25日閉幕,雙方商定,將通過中美商貿聯委會(hui) 以一種合作的方式,迅速承認中國的市場經濟地位。然而,張軍(jun) 認為(wei) ,美國這種在政策方向上釋放出的善意,並沒有法律上的約束力,在美國這種政治上的表達如果要生效需要走複雜的法律程序。

    這樣,在中國根據入世協議於(yu) 2016年底最終被稱為(wei) 市場經濟國家之前,中國出口企業(ye) 在麵對反傾(qing) 銷調查時,仍然難免受非市場經濟國家地位之困。